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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丨龚炽荣:大学时代的游泳往事和记忆中的那个女生

龚炽荣 新三届 2021-01-28
作者简介:

         龚炽荣,上海人,1979年考入中国人民大学贸易经济系商业经济专业,毕业分配回上海工作。1992年10月从国企辞职,自食其力,自得其乐,如今丰衣足食,安居上海,乐天知命。


原题

学忆旧:

游泳·野泳·有事不生非


哥俩好:作者(左)与徐同学


1

游泳


大学体育课是没有游泳课的。学校有两个露天游泳池,北京的天气决定了游泳池开放时间不长。大二暑假不回家和班里外地同学去过几次,大四期间与政经系上海老乡徐同学去游过多次。与同班同学游泳,让我第一次在泳池中看到狗刨式的泳姿,而在成都少体校呆过的陶同学漂亮的跳水姿势则让我羡慕不已。


每次与曾是上海少年水球队员的徐同学(校游泳队员)游泳,看着他蛙式、自由式、仰式、蝶式变化着在泳池大显身手,不仅姿态漂亮满场惊艳,而且有使不完的劲,羡慕之极。


现场得到徐同学各种泳姿和换气方法要领的细心指教。蛙泳的换气,以及游泳的口腔呼吸方式就是那个时期在徐同学指导下练习和学会;自由泳学而没有学会。蛙泳的自然换气方式,让自己的泳姿和速度,游泳的舒适感得到极大提升。


日后爱好游泳和一年四季长期坚持,与学会蛙泳的呼吸换气,以及蛙泳手肩部舒展划动与头部规律地相应起伏动作,可以改善颈椎间盘突出造成的颈肩部不适状况,有极大关系。


大学时代与游泳有关的难忘之事,应该都是发生在大三、大四和大四毕业前夕那段比较空闲无聊的时间。


1980年代初期,学校西门外就是北京西郊的农村。西门外的万泉庄路就是一条不太宽的乡间路,一直向西通到蓝靛厂北路的京密引水渠边。那时那里一片荒野,但却是人大、北工大(现在北京理工大学)和北外三个大学的西门外不远处。


人大西门至京密引水渠

  

听说几所大学的许多大学生去那里游泳。蠢蠢欲动就和几个上海老乡、同班外地同学去过几次。每次去都会在河边碰上不少其他学校的人在那里游泳。大家不约而同都集中在万泉庄路和长春桥路两座桥之间这一段河的斜坡上,三五成群路边树木下换好衣服,往坡岸边一放,下河向南游一段,然后上岸走回来。因为引水渠水是由颐和园方向流出向南流,有时密云水库放水时水流甚至挺快的,逆流而上游泳是较难的一件事。河水不算清澈,有些浑浊但并不肮脏。游完都会回来都会去盥洗室凉水冲洗一下。


岸边会见到个别女生,但不会下水,她们是同来男同学岸上的陪客。


人大西门外游泳的京密水库引水渠,只是比当年多了一些野草


2

昆明湖野泳


如今有谁说不止一次在颐和园开园的白天,在昆明湖中游过泳,恐怕无人相信。但当年昆明湖东面,文昌阁附近,渡船航道以东的一片湖区,夏天是可以游泳的。那片湖区还建有印象中是三个救生平台。第一次去是和几个低两届的上海老乡。下水的地方是沿湖路上一个较大的公共卫生间对面。因为之前见到其他下昆明湖游泳的人,就是在那个卫生间更衣和冲洗,所以第一次也是小心翼翼在那里更衣,对面湖边下水。下水后大家都将衣物托举着,放到湖中离岸最近的那个救生台上,就不怕丢失了。


那片湖水靠岸处就是齐腰深,近救生台处大概到肩膀处,但据说渡船的航道下面,水就很深了。昆明湖底是软而结实的泥地,下水后人一走动就会泥沙泛起,身边的水浑浊起来;湖中游泳区域水深基本不过人头,还有几处救生台,所以只要会游泳,可以不用担心疲累无助危险情况的发生。


第二次是与班里几个外地同学一起去的,因为有一次经验,一样的方式买门票入园,然后老地方上下岸。记得第二次去有几个不相识的人也在湖里玩。每次应该都是非周末的下午去,园内游人很少,救生台上当然是不会有救护人员的。第一次应该太阳很强,湖中是没有任何遮蔽的,也就是游一会儿就上来了。两次昆明湖游泳其实都是有些提心吊胆,担心园方工作人员来管,或有什么违规的。不过两次都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尽兴而归。


昆明湖略图


 大学时代最有意思的一次野泳,应该是大四时期,一次同乡徐同学约我,在一个夏季的黄昏,与政济系的几个学弟,一起骑车去一个颐和园内不对外开放的内园游泳。那天黄昏时刻,七八个人一起骑自行车出西门向西北方向乡间道路骑行。一路的乡野道路很少有人和车,应该是在今天昆明湖东路六郎庄路再向北一点,乡野之路左边一处颐和园高约四五米的围墙,有一处据说是被当地农民被扒开的一个高两米以上,宽足有一米的椭圆形墙洞,可以人抬着自行车进入。


当年那个地方除了乡野农田,周边也没有民居,记忆中昆明湖东路上有不止一个大小不同的围墙缺口。七八个人洞口抬着自行车就这样溜进去了。


里面是个树木茂盛的园子,前面稍远处才会隐约看到房子。因为算好是员工下班时间进去,故不会碰到什么人。到湖边,清澈的湖水,湖中长满水草,令人兴奋。安排好看管衣物和自行车的同伴后开始更衣。突然有人提议:今天全体裸泳,谁也不能例外,绕湖游一圈。四下无人,只有荒野虫叫的湖边,一帮爷们在一阵低声地嘻嘻哈哈中脱光衣服,一个个赤条条下水开始绕湖游起来。


下水后感觉水温比较低,水深无法触底,湖中水草茂密感觉带刺,且长得很高了,踩水休息时脚不能向下踩得太深,要采用水中半蹲的姿势。刚下水没一会儿,因为湖中水温有点低,下水前又没有做充分的准备活动,就有同伴喊小腿抽筋,大家紧张起来,赶紧停游。


那伙计按提示在水中提拉脚趾,按摩几下小腿后解除警报。同伴提醒注意腿抽筋和万一被水草缠住不要乱动,保持静止或小幅度动作,让水草脱开,人浮起,否则越缠越紧,会发生危险;游到靠近有建筑物的对面湖边时不要大声说话。之后又开始继续向前环游。


黄昏时刻天色黑得很快,慢慢一圈游完,天色已经比较暗了,多数人也就不恋战了。记得上岸时,首先被安排岸上看管衣物的同伴,诉说蚊虫的叮咬之苦。离开前可以隐约看到对岸有灯光亮起。一行人又像鬼子进村一样,悄悄地从墙洞中抬着自行车出村了。


如果发生小学去公园湖中野泳时,有人衣裤放在岸上被偷抢或被工作人员收走的事件,不知这个闹剧中的大学生们该怎样爬上湖岸和面对无衣可穿的戏剧场景。当然,吉人天相没有意外事件发生。这次野泳,生理心理各种不一样的感觉。


因为不是自己参与策划的行动,按照记忆,这次野泳应该是在(地图中)现颐和园内昆明湖路与园外昆明湖东路之间的梯形地带两个环形内湖中的一个,不知当年那里被什么单位占用,如今应该是“颐和府商务会所”所在地。


颐和府商务会所


3

密云水库


大学时代最后一件与游泳有关的事,是骑自行车去密云水库郊游下水库游泳。当年大学生都时兴骑自行车郊游,每年暑期都会有学生自行组织骑车郊游或跨省旅游。大四好哥们徐同学约骑车去密云水库郊游,同行三人,还有一位徐同学同班北京女生。


大学时代外地学生有自行车的不多,不是不需要,而是买不起。我大学时代也没有自行车,每次有事需要用车,都是找北京的同学借。密云水库郊游需要借车一整天,因为是早就策划好的时间,我提前与班里北京大姐约好借用时间。


事情都是徐同学策划安排的,按计划一早五六点天不亮就得出发,带上餐点,晚饭前后天黑前回来。约定的时间天还没亮,三人骑车离开校园向密云水库出发。一开始都很兴奋,天亮后应该已经离开北京城区有些距离了。八九点停下吃点早餐,但要命的是太阳出来后,女生骑车不仅是体力问题,而且头顶上的太阳爆晒也成为问题。


几十公里路骑骑停停,终于差不多在下午一点左右才到密云水库。水库边树林中阴凉处搞定午餐,三人下水游泳。山间水库清澈而碧绿的水,在北京实在罕见,印象深刻。其实应该都比较累了,一起下水,我和女生游了一会儿就上岸了。徐同学一个人如鱼得水,一直游到水库对岸,然后再游回来。


往回走应该两点多了。往回骑了没多久,应该大家都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了。郊野的公路除了不时会有一辆卡车开过,路边没有什么人烟。


骑骑停停,女生累了,男生也疲劳了。天似乎很快就暗了,郊外的公路离进城应该还远着哪。又饿又累太阳晒了一天,大家手臂皮肤都明显晒得已经发红了。穷游时代,应该带的水和食物都不是太充分。女生认为再也骑不动了,大家都比较焦虑起来,因为完全无法判断在何处,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结束行程回到学校。

密云水库树荫下的午餐


4

女生


荒郊野外,夜幕四合。我们决定路边拦进城的顺风车,寻求帮助。徐同学站在路边看见卡车就伸手招呼,但卡车都是毫不理会疾驶而过,三个人三辆自行车,看似拦到车的可行性很低。走一段停下拦拦车,很快就天黑了。


约晚上七点左右,天色已经基本都黑了,心情开始紧张和沮丧起来。大家都明白晚上要想回校睡觉,靠自己踩两个轮子恐怕是不靠谱了。依他人经验来规划活动,看来只能做参考。因为团队成员和个体都是有差异的,听说的攻略得结合具体实际状况。密云一日骑游案例很多,但可能状况不完全相同。“实事求是”校训的实质没有把握住。


回校睡觉的坚强决心与现实腿脚酸痛无力难以骑行的现实,有点残酷。三人在公路边昏暗路灯下,激荡着脑力。拦不到顺风车,难以想象接下去如何行动。


女生的大气得体,令人难忘。虽一路喊苦累,因为确实苦累,但从没有抱怨和为难我们。苦中取乐决定,只有打美女牌和悲情牌一试。如果可以有车愿意带一人,就让女生走,男生再晚都是可以对付回校的;运气好一起走。当时感觉三人一起走的可能很低。


女生勇敢担当,看到远处有灯光过来,就一个人路灯下伸手扬招,卡车几乎依然是一呼而过。应该没有招呼几次,发现从灯光看,远处一辆车速较慢的车过来。近来一看是一辆大型拖拉机,车速较卡车慢许多,可以上路拦截。感觉是唯一的希望一般,女生勇敢走上公路不是路边扬招,而是直接截停了这辆农民进城的大型方向盘拖挂式拖拉机。向停下的农民叔叔们表达了状况和请求,得到热情回应,可以一起捎带进城。司机告知拖拉机进城但不走西郊,可以在路过北太平庄时将我们放下。


拖拉机靠路边,拖挂车上装的是块状煤炭之类的东西。拖车里还有三四个随车农民,帮我们将三辆自行车接上车。我们人上车后,他们还热情帮我们张罗铺垫帆布之类的东西,可以让我们坐下。拖拉机开动的那一刻,兴奋快乐之情无以言表。


徐同学夸奖赞扬顺带调侃一下美女和美人计一番自然不为过。与车上几位农民寒暄感谢之后,看着暗夜的星空,嘻哈兴奋,世界如此之美,人生如此之乐,无以言表。在拖拉机行驶的噪声中,三人很快就由兴奋状态,直接都设法躺在铺了帆布的煤堆上,无心再欣赏美丽的夜空与回味疲累和些许惊慌的上一刻,皆呼呼睡去。


在一阵喊叫声中醒来,发现拖拉机已经停在灯火通明的城里路边。三人赶紧爬下车,然后在车上人的帮助下,取下自行车,谢过众人。站定街边的那一刻,由昏暗的乡野之地,到灯光明亮的大街,内心真正体会到灯火阑珊一词的含义。其实那不是眼前的灯光有多么明亮,而是人心中的喜悦有多么灿烂,希望多么的现实。


北太平庄到学校骑车实在算是很近的了。满血复活,三人再次骑上自行车往学校赶去。再次骑车自感腿脚和臀部,由于长时间过度运动还是有疼痛感与不适的,但骑行在灯火通明的市区街道,完全是安全和放松、到家的感觉,疲累感及前一刻路途无奈颓丧的心情已荡然无存。进入海淀路39号学校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这一天十几个小时的旅途奔波,成为自己大学时代美好而难忘的记忆。


芝加哥66号公路起点标志


5

期待


 每当回忆起这次郊游,都会庆幸:幸运之人,艰难而无以自助时刻,似都会有峰回路转之机,天悯人助之时。


年初在“新三届”微信公众号上,看到女生推送的在北美生活的故事,其中所附手扶自行车的照片备注:“现在本文作者,是自行车爱好者 ”。想来如果今日再续当年的几十公里自行车郊游,恐怕叫苦连天的是如今爱好水中取乐游泳的两位男生,而非陆上两轮善骑的女生了。         

今年五月在芝加哥与徐同学分手道别前,劝告他不要独自一人长途驾车去洛杉矶看望女儿时,告诉他我已专程去芝加哥密歇根大道千禧公园对面亚当街(E Adams ST)朝圣了美国66号公路起点,并希望有机会在他方便的时候,与他一起驾车走一次芝加哥到洛杉矶美国传奇的66号公路全程。


相信这个愿望一定会实现!


这个愿望实现的那一刻,在洛杉矶的终点会有一位骑自行车的女生来与我们相见吗?21世纪联系那位如今生活在洛杉矶的女生,应该是一件不难的事吧?!当然,然后应该找一个棕榈树下阴凉的地方再悠闲吃顿不用赶路的午餐,聊聊人间沧桑与岁月静好?顺带回忆一下当年哭笑不得、糊里糊涂、幸运相伴的郊游?


6

补记


        上文投给“新三届”公众号后,通过编辑师兄的牵线搭桥,我连线到了文中提及的人大经济系79级女生。她是陈小春,出身名门的世家子弟。她爷爷是1949年赴台的民国官员,外祖父是知名的爱国民主人士章乃器,救国会“七君子”之一,共和国首任粮食部部长。陈小春已经移民美国30年,目前定居硅谷。


        与小春微信交流之后,我决定放一段后记在这里,以表达我们30多年后网络重逢的喜悦之情,也敲定我们相约在美国的下一段自行车之旅。


小春:


感谢"新三届"编辑,让我再次听见你那不陌生的声音。


当年加林兄在郊游的一路上,都拿你名字中的"小"字说事,调侃你"小器"。其实他是在正话反说,不是吗?


你说话依然如当年那样爽(快)直(接),那其实是男性更多用的一种表达方式,你以前也是如此。你性格似乎未变。但是今天,你的坦诚话语却充满了对事与理直指人心的透彻见地。不想夸你"知性",因为你比他人多了一样更珍贵的东西,你更了解你自己的心与事。


期待当年的三人,在美国66号公路另一头再见的那一天!


秋安!


 龚炽荣

2017年9月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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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由作者提供,特此鸣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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